地里点的洋芋行了,今天跟我爸一起挖洋芋。他负责挖,我负责拾和拿。
我婆在场里转,手里拿个拐拐把地上戳得腾腾腾,时不时抬起拐拐对我和我爸指指挥挥。躺在床上时,怕她一命呜呼,这几天能动了,又开始上串下跳了。老小老小,家里有个老人,真是让我们这些后辈人生气却又幸福。
山里的太阳到门上时,总是要等到八九点之后。我妈此刻在家里给我们一家人做早饭。伴随着烟囱里飘出的袅袅炊烟,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撒向房顶。
这一幕把我的记忆拉扯到了2000年左右。那时候,我还在村里的小学读书。
我们这里山地多,世世代代都是用撅头挖洋芋。用这个工具,再好的手艺,一片地下来也会有很多挖烂的果实。破了皮和伤了身的洋芋隔夜就会腐烂,如果捂在一起,烂的更快,而且会发出刺鼻的恶臭味。
辛辛苦苦种的粮食怎么舍得浪费,所以,秦岭山里农家人这一段的主粮就是洋芋。洋芋糊汤、洋芋面、洋芋拌汤、洋芋丝、洋芋片、蒸干洋芋,那时候我拿不动大袋子的洋芋,所以就在家里做家务。那时候,总有扫不完的地和刮不完的洋芋皮。总想着赶紧长大,就再也不用做这些事情了。现在我长大了,才知道父母留给我们做的,都是最简单轻松的活。
记起小时候,我还要说说吃烫饭(剩饭)这事。那时候的人,吃不完的饭舍不得倒掉,甚至舍不得喂猪喂狗,必须下二顿热的吃。到了夏天天热的时候,有些饭隔一天就会泛酸,那时候最讨厌吃这种泛酸的剩饭。所以,每次有剩饭的时候,我妈总是单独热着,让我们吃新饭,而她自己吃剩饭。虽然已经好多年不曾吃过这种泛酸的剩饭,但是现在想起来这些事依然清晰在眼前。我们每个人的父母,不管自己多么平凡,他们总是愿意把最好的让给我们。
时间回到今天,又是挖洋芋的季节。我长大了,父母却老了。我是如此平凡,依然坚守在这片土地。扛不来一麻袋钱给父母荣华,只能扛起整袋的洋芋,只希望让我爸省点力。
好了,我妈喊我吃饭,没错,是蒸干洋芋,你想吃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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