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3. 如何理解“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”?
“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?”是通行本原文。河上公本:“天门开阖,能为雌。”是肯定句式。帛书本“天门启阖,能为雌乎?”“开”为“启”,意思差不多。这一句的理解关键是“天门”二字。“天门”是天宫之门还是其它门?说法不一,分歧较大。先看古人的注解:
河上公章句:“‘天门开阖’,天门谓北极紫微宫,开阖谓终始五际也。治身,天门谓鼻孔,开谓喘息,阖谓呼吸也。‘能为雌’,治身当如雌牝,安静柔弱,治国应变,和而不唱也。”他认为“天门”有两个意思,可以是天宫之门,也可以是人的鼻孔。“治国”指天宫之门,要随机应变,顺和而不倡导、不积极;“治身”则指鼻孔,用来呼吸,如雌性可以做到安静、柔弱、和顺。这样的注解虽有特色,但是主观臆想,不能令人信服。
王弼注:“天门,谓天下之所从由也。开阖,治乱之际也。或开或阖,经通于天下,故曰‘天门开阖’也。雌,应而不唱,因而不为。言天门开阖能为雌乎?则物自宾处自安矣。”意思是,天门是天上人间来往经由的地方。开、关是在神仙来往治乱的时候使用。开也好、关也好都是连通天地之间的,所以叫“天门开阖”。雌性顺应而不会唱和,是无为的表现。天门开阖能像雌性一样吗?不会。因为万物自动归顺就会自然安稳了。他说的“天门”是天地之门,但“能为雌乎”与“天门”之间的关联没说清楚,解释也不合理。再看现代名人的解释:
余秋雨解释:“这儿的‘天门’,是指人的感官——眼、耳、鼻、舌等,在气功学者看来,是一道道天所赋予、向外开启的门户。那么,‘天门开阖’是指应付外界。‘为雌’,是指安静、柔顺的接受状态。古来好几个版本作‘无雌’,其义不通,属于误写,现据帛书改正。把这两个意思合在一起,大致是问:在感受和应付外界的时候,能保持安静、柔顺的状态吗?”(余秋雨:《老子通释》北京联合出版公司,2021年,第34页。)意思是,耳闻目睹不可能无动于衷。
南怀瑾说:“道家却把人体的头颅顶盖天灵骨的中心点,古代医术所称的百会穴之处,叫作天门。也有别名叫‘天囱’的。据说,修道的人,修到纯阳无杂的程度,天门就会自然开阖。到此程度,自然智周万物,神通天地,明达古今,超凡入圣。”(南怀瑾:《老子他说》 复旦大学出版社,2016年,第153页。)他认为“天门”是百会穴,人的“天囱”。
陈鼓应今译:“感官和外界接触,能守静吗?”(陈鼓应:《老子今注今译》 商务印书馆,2016年,第112页。)他认为“天门”是感官,“为雌”是守静。
综合古今学者的注解,“天门”有四种说法:
(一)、依神话说,上帝所居紫微宫门。《楚辞·九歌·大司命》有:“广开兮天门,纷吾乘兮玄云。”唐·韩愈《孟东野失子》诗:“乃呼大灵龟,骑云款天门。”都提及到天门。在中国神话中除南天门外,还有西天门,北天门,东天门之分。天门即天宫之门,在老子时代早已流传了。
(二)、依帝王说,人间帝王宫殿大门。杜甫有诗:“天门日射黄金榜,春殿晴曛赤羽旗。”大意是春天的宫殿里,太阳照在大名宫正门的黄金匾额上,又照在宫殿前画着赤羽鸟的旗帜上。大名宫是唐朝皇帝在长安的宫殿。还有北京故宫的天安门,最初叫“承天门”,寓“承天启运”、“受命于天”之意,是紫禁城的正门。
(三)、依器官说,指人体器官。《黄庭内经》有:“上合天门入明堂。”务成子注:“天门在两眉间,即天庭是也。”此外,天门还指人的耳、目、口、鼻等感觉器官,高亨《老子正诂》曰:“盖耳为声之门,目为色之门,口为饮食言语之门,鼻为嗅之门,而皆天所赋予,故谓之天门也。”
(四)、依天机说,人的心机。《庄子·天运》:“故曰,正者,正也。其心以为不然者,天门弗开矣。”成玄英解释:“其心之不能如是者,天机之门拥而弗开。天门,心也。”
“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?”在这一句中 “天门”到底是指什么?天宫之门?皇宫之门?人体器官还是人的天机?先解释一下“阖”字。阖主要有三种意思:(一)全或总共,如阖家幸福;(二)关闭,如阖门静居;(三)门扇,阖的本义。《说文》:“阖,门扇也。”但在这里应该是关闭之意。不管是“天门开阖”还是“天门启阖”都是天门开、关的意思。那么,上面四种天门都有开关功能吗?天宫之门和皇宫之门肯定是可以开关的。人体器官和人的天机说有开关之意就有点牵强附会了。就算有,也不能与“能为雌乎”搭配解释。雌,本义是母鸟,引申为母的、阴性的,与“雄”配对为雌雄。雌性动物都有繁殖生育的能力,这一点是统一的。
“天门开阖,能为雌乎?”到底怎样解释才合理呢?古今学者,要么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化了,要么刻意回避“雌”这个阴性的东西,这不是正确的研读态度。“天门”就是天宫之门,若是皇宫之门太俗了,不合文意。天门开阖,风云际会,神仙来往热闹非凡,但它仍有不完善的地方,不能十全十美。因为,天门开阖虽然热闹,但它没有雌性阴门的功能。雌性阴门开阖能生产,繁殖后代,天门开阖只是热闹而已。这句话应该是这样翻译:
南天门开开关关,神仙出入虽然热闹,但它能像雌性一样生育吗?
天门,谁不向往?可它再好也不能生育啊!这就是为人处事不能做到十全十美的理由之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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